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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安夏的嘴,騙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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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安夏的嘴,騙人的鬼……

自從有了網絡, 人們的八卦之心和八卦物料來源就豐富了起來。

像這種卡車在偏僻的地方撞死一個人的事情,在以前只要不上報紙,就不會引發別人的討論。

但是當時現場有不少目擊者, 親眼看到兩人先聊了一會兒, 然後一個人疑似亮出了證件,然後另一個人瘋跑,沖進快車道, 被呼嘯而來的卡車撞死。

有好事者把這事發到了網上,說可能看到了便衣抓壞人的場面, 還號召大家來分析一下,像這種司機撞死正在被警察追的嫌疑犯,到底要不要負責。

法盲、法學生和真法律從業者在評論區裏鬧成一團。

後來有神人扒出了後續, 說那個司機喝了酒, 下車的時候意識都有點模糊。

於是,幾方人馬繼續吵。

在酒駕還沒有入刑的時代, 酒駕也是交通肇事,判罰標準相當迷幻。

有人撞死一家三口, 但他有自首情節加賠錢,被判有期徒刑三年,還緩期五年。

有人撞死了六個人,撞傷了七個人,賠了錢之後, 判了六年半。

有人撞死了兩個人, 有肇事逃逸情節,於是死刑。

這次的交通事故,死者身份特殊,雖然不知道是啥, 不過估計不是好人。於是輿論對這個卡車司機抱有同情態度。

還有人覺得那司機可能是想幫著抓人,只是喝醉了,沒控制好距離,才會把人撞死。

安夏還在泰國沒有回來,遠程看著網上的評論,就覺得很好笑。

人民群眾從來都不缺腦補的功力。

不然「二王」、白寶山、「呼蘭大俠」也不能在某些人心中成英雄。

後世還有洗秦檜、想當民國姨太太的各種神奇人士。

從記者拍到的現場照片來看,卡車上還擺著東西。據說那個卡車司機是幫朋友搬家的。

擺著東西,說明正在從舊居到新居的路上。

喬遷之喜不是應該到了新房再喝嗎?

卡車司機在舊屋裏就先喝醉了?

陸雪那邊聽到的進一步消息是:卡車司機的朋友確實有喬遷之喜,以及確實打算到了酒房再擺酒,在舊居隨便吃點,是那個司機自己帶了一瓶酒,說一起稍微嘗一點。

總共加在一起也就喝了三兩左右,走的時候他也沒看出司機有什麽問題。

不然他肯定不能讓司機開車,畢竟車上面擺著他的全部家當。

據說那個司機特別能撐,問了半天,咬死了一句話:“我沒註意,我狀態不太好,雖然沒喝多,但已經頭暈了。”

他沒肇事逃逸,撞完立馬停車等著交警過來處理,撞死的人也沒什麽可同情之處。

審判很快,交了一定的罰金,吊銷了他的執照,照此前的一個案例,判三年緩五年。

結束。

看熱鬧的人們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然後再也沒人關註這件事了。

有關部門不這麽想。

陸雪和安夏剛回國,就聽說卡車司機又被抓了,上次是交通肇事罪,這次是間門諜罪。

具體的流程挺無趣,就是司機在一個偏僻的垃圾箱裏翻出一包錢,那是他的「項目」尾款,被一直盯著的國安抓了個正著。

本來那個司機是開車去的,要是他跑得快一點,沖進駕駛室,然後飆車逃躥,真有可能跑掉。

然而,在翻垃圾箱的時候,他遭遇了一個拾破爛的,那個拾破爛的堅稱這個垃圾箱是他的地盤,司機這個外來戶居然敢搶他的東西。

正在兩人拉拉扯扯的時候,抓司機的人就來了。

這次司機二進宮,證據確鑿,他的第一句話是:“媽的,我讓他一次付清,他非不幹,不然也不會被抓。”

據說後面抓出來一個外資飲料公司的員工。

再然後的事情,是陸雪也不能了解的保密等級。

交通肇事的司機剛過了幾天,又被換了一個聽起來很神秘的罪名判刑這件事很有新聞性,很快就登上了報紙和網絡媒體。

大家都很好奇這個非法測繪有什麽問題,美蘇都有間門諜衛星這種事情,在很久以前就是大家的共識。

有懂行的人出來說:“有衛星不能說明什麽,拍完了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麽房子,有精準測繪,才能給導彈提供制導坐標,就像新聞裏放的海灣戰爭那樣的。”

討論來,討論去,最後落到了無人機上。

有人想起了紫金的無人機:“如果有人把測繪設備架在無人機上,自己躲在房子裏,不就抓不到了?”

“對啊,紫金公司是不是應該對無人機的購買者身份進行嚴查?”

安夏都沒想過,吃瓜兜一圈能吃到自己頭上。

她安排官方號回覆:“購買紫金無人機的人和單位,都要登記身份和購買目的。我們公司已經跟國家有關部門溝通過,劃分出禁飛區域,在這個禁飛區域裏,無人機是無法起飛的。如果在可飛區起飛,靠近禁飛區域時,無人機也會自動返航。”

官號下面的評論十分歡騰:“人家公司能做這麽大,你能想到的,人家還能想不到?”

“不愧是紫金公司,真嚴謹。做到前面去了。”

不過評論裏,還是有不少質疑的聲音,說人家美國人,用無人機把飛彈打到伊拉克,我們的無人機就跟玩具一樣,就是鬧著玩的。

然後再痛說家史,說中國人發明了火藥,只知道放煙火,結果列強入侵了。

說中國人發明了指南針,只知道算命,列強拿來航海,拓展版圖。

在這條回覆下面,又吵成一片。

這個貼子的最終走向誰也沒想到:明粉和清粉吵起來了。

無人機?什麽無人機?

安夏搖搖頭,關閉頁面。

國家安全方面的事情不用她考慮,安夏現在最需要考慮的是怎麽把那家激光雷達公司的核心技術骨幹給打包弄來。

她買公司就是為了那些人,要是他們不來,這公司就沒有任何意義。

程工很爽快地答應了安夏的請求,表示可以幫她說服那些憂心忡忡的工程師。

當晚,安夏在一家酒樓設宴,招待工程師們。

工程師們進門各自落座,發現安夏身旁有一個空位,不知道是留給誰的。

剛坐下沒多久,安夏就非常誠懇地對工程師們說:“我也不跟各位兜圈子了,我計劃收購長志科技,就是因為有各位在。

紫金公司內雖然也有做激光雷達相關的業務。

不過人數不多,而且都在無人駕駛項目,各位想必清楚,激光雷達的應用範圍,絕不僅限於汽車,紫金還有護理機器人,還有與電力和火箭線路檢測相關的業務,這些都非常需要人手。

我的計劃是做成立激光雷達開發項目組,完全由各位和新人任職,一個人再聰明,也不可能做完所有的事情。

「三錢」很厲害吧?可是中國的核工業,是他們三個人就能搞定嗎?把他們三個人的知識榨幹,教會別人,他們三個人就沒用了嗎?

技術永無止境,學會了舊的,還要不斷突破,激光雷達技術遠沒有到盡頭,連瓶頸期都沒到。”

安夏的意思已經說得非常明白,技術根本就是學不完的,幹活也是需要人手的。

工程師們心中略有些松動,但還是擔心,畢竟空口無憑。萬一把人騙過去再反悔,豈不是上了大當?

簽了收購協議,再反悔的話,是要交違約金的。

公司開除個人,賠的那點錢,對公司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個人離開公司,賠的錢對個人,甚至是他的家庭來說,都傷筋動骨。

他們還是很擔心。

但又不好說出來。

桌上已經擺了十盤精美的冷菜,但是沒有人動筷子,大家都對未來十分擔憂,總覺得今天是鴻門宴,哪裏還吃得下去。

工程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沒人說話,不知道說什麽。

也沒有人起身就走。

長志科技要倒的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毋庸置疑。

他們每個人都要找下家,總不能年紀輕輕就家裏蹲,喝西北風。

國內現在專門做激光雷達的單位不多,他們早就問過,沒有哪家能吃得下這麽多人。

他們的親戚朋友有建議他們去學校當老師。

可是老師也不是人人都能當得的,再說,現在開相關專業的學校也不多。

只有紫金公司說想把他們團隊的人照單全收。

此前紫金大廈淩晨都亮著燈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

於是他們認為紫金公司收入高的前提是一個人幹多個人的工作。

進而推論出:他們只是做為燃料,或者說,就像餵給人工智能的數據,餵完了,他們就沒用了。

對於心裏已經生疑的人,說什麽都沒有用。

安夏把該說的都已經說明白,不過從他們臉上的表情還是能看出來,他們根本就不信。

這事口說無憑,也沒法把肚子剖開來,給他們看肚子裏有幾碗粉。

一位資格比較老的工程師清了清嗓子:“謝謝安總今天請我們過來,其實,我們是願意加入紫金公司的。不過,這個協議,我覺得還有值得商榷的地方,我的年齡比較大了。

但是其他同事還有很年輕的,閔這麽把他們的未來限定住,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啊?”

“嗯……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接收他們嗎?”安夏問。

工程師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加入紫金公司我們是願意的。不過,簽這個保證服務五年的收購合同。對他們來說,很難抉擇,年輕嘛,充滿許多可能。”

兜了半天圈子,就是想先來看看,如果好,就留下來,不好,馬上跑路。

安夏不再提這事,舉起酒杯,笑著對工程師們說:“我們第一次見面,先不說這個,感謝大家今天賞光過來,希望以後有合作的機會。”

工程師們的情緒稍稍放松了一點,安夏與他們聊起在長志科技的情況,比如會議室的紅木椅子之類的八卦。

在對老板的吐槽中,工程師們的情緒更加放松,他們覺得安夏沒有再提五年保證在職的合同,也沒有說不要他們,那就是還有得商量,心情更好。

與端著熱菜的服務員一同進門的,還有程工。

程工徑直走向安夏身旁的空位坐下。

安夏向工程師們介紹:“這位是理工大學的程樹程教授,也是我們公司的顧問,我們已經合作很久了。”

程工向大家微笑點頭:“你們好。”

在國內的激光雷達領域,程樹是有頭有臉的專家級人物,在座的人就算沒跟他打過交道,也一定會在教材上、論文上看過他的名字。

在座最年輕的一位工程師急忙站起來,他是理工大學的畢業生,恭恭敬敬叫了一聲:“程老師……”

程工認真的看著他,然後恍然:“哦,是你!我記得你。”

這位年輕的工程師頗為自豪:“是,我做論文答辯的時候,您是評審老師,您給了我很多建議。”

“嗯……”程工陷入深思。

工程師旁邊的人心中竊笑,答辯的時候給了很多建議?別是打回重寫了吧?

程工慢慢地說:“我對你印象比較深的事情,不是答辯,是你在迎新的時候,跟新來的學妹說「報我們學校最有前途,不管隔壁學校發明出什麽,只要他們敢升空,我們就能把他們打下來。」在火車站造成了混亂。學生處的老師帶你回來的。”

工程師:“……”

旁邊的人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理工大學旁邊是航空航天大學,校園的草坪上就停著飛機,時不時還有新品種過來給學生當教具。

他們對自己的學校引以為豪。

兩校離得近,平時井水不犯河水。

結果這小子跟著其他人去火車站擺攤子迎接新生的時候,看到漂亮學妹,就有些得意忘形,忘記航空航天大學的迎新攤子就在旁邊,把理工大學的學生之間門流傳的小段子說出來了。

“過了這麽多年了,您還記著啊?”他的臉有些發紅。

程工點點頭:“當然記得,那麽多人心裏這麽想,就你敢當著別人的面說出來,很難不讓人記住。那個學妹,不也是這樣成為你女朋友的嗎?”

“嗯,我們已經結婚了。”

“好啊,恭喜恭喜,有沒有給航空航天大學包一份媒人錢啊?”

大家再次哄笑起來,氣氛越發的輕松。

看到程工之後,工程師們的心理防線就放下來一半了,如安夏此前預料到的一樣,一個發了那麽多論文,寫了那麽多教材的人都是紫金的顧問。

如果純為榨知識的話,榨程老師一個人不就行了。

他們之中資格最老的工程師,也只敢說自己多了一點實際操作的知識,不敢說自己的理論和研究能力在程工之上。

程工沒有像安夏那麽直接的提出邀請他們加入紫金,力陳紫金不會騙他們的智慧。

而是聊起了長志科技為什麽明明做了一個很不錯的東西,卻面臨馬上要倒閉的困境。

程工抿了一口酒,舉著手裏的杯子,對眾人說:“我對長志的產品,有一定的了解,幾次科技推薦會上,你們的老板很用心的推銷,但是都沒有人買賬。”

這個不幸的故事,讓在座的人臉上都有些尷尬。

那位年輕的工程師接過話碴:“嗯,他回來跟我們都說了,是因為在成像的位置上形成了鬼影,我們調了很多次,它有時候會出現,有時候不出現,不管數據怎麽修改,都不變。”

“不止鬼影吧?”程工說,“就我看到的,還有膨脹問題。”

年輕的工程師點點頭:“對,我們把整個程序推翻重做,還是一樣。”

發現問題就改,實在改不了就重做,可是重做依舊解決不了問題。

長志科技就在這來來回回的消耗中,被耗死了。

程工皺著眉頭:“這本來就不是程序能解決的事情,需要配合可以良好分辨率的硬件,沒有硬件,拿什麽獲取基礎數據?”

他舉起手中的酒杯,對著光:“我想把這個杯子變成玻璃球,首先得有一個爐子,其次爐子得有足夠的溫度,還要有工具,不是憑著一腔熱血,用力揉搓,它就能變成球。”

硬件……激光雷達的算法需要有CPU和GPU來支撐,長志科技雖然算有點錢,但那點錢,在真正的硬件研發面前,什麽都不是。

這就像一個小孩企圖挑戰一個重量級拳擊手一樣。

無論小孩使出多少花招,拳擊手只需要平平正正的一拳,就能把人放倒。

四兩或許可以撥千斤,首先,得有四兩。

程工又轉頭問安夏:“安總,你跟英偉達那邊談的GPU開發,說的是多長時間門?”

安夏:“簽的是十八個月內,他們一定能拿出疊代產品。”

工程師們的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驚訝的表情,紫金科技竟然砸錢去開發新硬件?

誰不知道硬件開發的時間門比軟件要艱難許多。

就算國外的科技公司,也有在投入大量資金和時間門之後,不得不宣布研發失敗的。

何況是對於剛剛起步沒幾年的國內企業。

大家現在的共識是在已有硬件的基礎上,研發軟件。

如果軟件有差不多的國外代碼可以抄,那就更好了。

反正國內市場這麽大,空白這麽多,東方不亮西方亮,不做這個還能做那個,能繞就繞過去,何必死磕。

年輕的工程師到底心中藏不住話:“開發GPU,這風險也太大了吧。”

安夏坐在那裏,輕描淡寫一般:“投資之前,業務部已經做過評估,難度是有的,但是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麽大。

我去過雲南的獨龍江鄉,那裏每年有整整半年的時間門,是與世隔絕的。

平時村民要從獨龍江鄉走到直線距離九十公裏外的貢山,需要很多天。

因為中間門隔著一座很高的山,冬天被大雪封著的時候,就沒有辦法走了。

如果那座山被打穿一個洞,修成隧道。不僅路程可以縮短,無論什麽天氣什麽季節,也都可以自由出行。”

年輕的工程師問:“他們祖祖輩輩都冬天不出山,應該已經習慣了吧?沒有汽車的環境,一定很好,人應該過得很舒服,很長壽。”

標準小資文青思維。

這都不用安夏回答,旁邊就有人說:“古代也沒汽車,人生七十古來稀是為什麽啊?”

大家又哈哈哈的笑起來。

安夏說:“被迫冬天不出山,跟自己選擇貓在家裏過冬,是兩件事,有選擇和沒選擇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年輕的工程師企圖挽回面子:“可是我聽說國外已經有公司在研發新的GPU了,現在再花錢研發,不是浪費錢嗎?”

這個想法在現在還是很流行:買不如租。

安夏笑笑:“別人家有鍋,你家沒有,他家願意借給你的時候,你有的用,如果不願意借給你了呢?

我們公司剛剛發生沒多久的真實案例,風力發電機組的軸承,本來跟德國人談好的買賣,忽然不賣了,要我們交五千萬美元的世界和平基金。

我們采購找了很多國家,好不容易在瑞士找到了。不然,要麽放棄風力發電計劃,要麽捏著鼻子交世界和平基金。

如果我們本來就有,他們還敢拿個破軸承跟我叫板嗎?

如果瑞士也認為德國日本有,他們就不研發了,我們也只能認命。

別人有,始終是別人的東西。自己有,那才是真的有。”

“可是美國不也是在世界上采購嗎?”

安夏用手指比劃了一個槍的手勢:“你確定全是采購嗎?他們的長臂管轄法案的幾次應用,可不是這麽說的。”

年輕工程師不知道什麽叫長臂管轄法案,只單純看見高中同學有留學去美國的,說那裏這邊好,那邊好,人權、民主、自由,大家都幸福,生活也輕松。

以及學校的某位客座教授公開在講座上說:“以後印度一定會超過我們,因為英語是他們的第二母語。像日韓一樣有駐軍多好,可以節省軍費做別的事情,看現在日韓就是比我們發達。”

身邊都是這樣的人,讓他產生了整個世界都是這麽想的錯覺。

安夏說了紫金自行研發的理由後,他還是有些不信服,覺得美國人講究普世價值,絕對不會幹出這種事的。

飛虎隊在二戰的時候還到中國來幫著一起打日本鬼子呢。

從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他還是非常不服氣。

程工扭過頭,臉上的表情仿佛寫著:“這人不是我們學校的,我不認識他。”

有人打圓場,換了個話題,聊起紫金公司對激光雷達的應用規劃。

飯桌上的氣氛才緩和了一些。

這次的飯局物有所值,長志科技的員工最大的擔憂完全被消除,接下來的工作是要財務和人力資源部門討論應該給這些員工開多少工資合適。

人力資源部敲定之後,財務部做金錢方面的規劃,安排這部分資金。

參考材料是他們在長志拿的工資。

“除了看他們以前拿的工資,還要看他們以前的工作績效。”安夏提醒。

巧了,長志科技,沒有工作績效的記錄。

李俏向安夏匯報的時候,她的語氣裏也帶著無奈。

長志的老板不知在想什麽,在公司裏,有活大家一起幹,需要加班的時候。不管是不是自己那攤事導致的加班,所有人都跑不了。

在他看來,工作時間門一樣長,最終的工作成果反正都沒有出來,能說誰幹得多幹得少呢?

安夏在得知此事後,無語地擡頭看著天花板,看來長志科技倒閉的原因。

除了他們選了個確實有難度的項目之外。

才是最大的問題啊。

國企都砸三鐵了,一個民營企業,搞得這是什麽見鬼的大鍋飯制度。

“讓他們寫份總結,說說自己在公司期間門做了些什麽吧。”安夏擺擺手。

李俏布置下去了。

快下班的時間門,全部收回。

安夏打算親自把關,她認為那個年輕的工程師屬實不行,他的想法和性格不適合在紫金工作。

當著航空航天大學學生的面說能把他們研發的東西都打下來,說明情商有問題。

又對國外有一種迷之依戀,這樣的人,她不認為他會靜下心來踏踏實實搞自主研發,說不定就偷摸著去抄了什麽,到時候被人追來索賠,那不值得。

剛走到人力資源部的門口,安夏就聽到裏面的歡聲笑語,十分熱鬧。

人力資源部是整個公司最守規矩的地方,她們就是公司制度的最強力維護者,堪稱全公司表率。

現在卻笑得這麽燦爛,發出了「整層樓就你們班最吵」的動靜,實在不符合她們一貫的作風。

安夏進門的一瞬間門,辦公室裏的聲音才瞬間門低下來。

安夏對同事們嘻嘻哈哈並沒有什麽不滿,十分好奇地問:“什麽事情啊,笑得這麽開心?”

李俏起身:“我們在看長志科技員工交上來的工作總結。”

說著,她把厚厚一撂打印出來的工作總結交給安夏。

可以說非常的涇渭分明。

真正幹事情的人,寫出的工作總結條理清晰,全都是實打實的成果:

用什麽工具、開發出的東西實現了什麽、出現了什麽問題、怎麽解決的、沒有解決是什麽原因、目前有沒有可能解決。

另一些人很顯然工作內容很不飽和。

或者說,就是南郭先生,寫出來的內容是:

參與了A模塊的搭建,參與了B模塊的維護,參與了C模塊的升級。

怎麽「參與」的?

不知道。

也許是在幫真正的主程序打飯倒水?

還有一些人就更混了,寫出來的東西是:

在XX項目中,我學習到了XX,每天工作時長XX小時,任勞任怨,從不懈怠。

安夏看了直搖頭,就算是真的學生,寫這種東西,也是不合格的,好歹說一聲,你期末考了多少分啊?

她專門把那個年輕工程師的工作總結挑出來看:“一、通過超大規模集成電路微處理系統,連接調制解調器到服務器,與其他信息網絡使用者進行信息交換活動。

二、平均一天兩次進行全自動區分計算機和人類的公開圖靈測試。三、使用低代碼進行敏捷開發。”

由於寫得太高大上,人力資源部的同事們以為這是一個非常有水平的人,為此還專門找專業組的同事看了一眼,問這人是不是特別厲害。

同事看了半天,確實這不是人力資源部在尋他開心之後,沈默地在一二三條旁邊寫上:

一、上網。

二、輸驗證碼。

三、覆制粘貼別人的代碼。

翻譯過來,一文不值。

可見他得是有多閑,實在湊不出東西來,只能硬湊。

安夏現在覺得長志的老板不僅運氣不好,想了一個公司財力無法支撐的項目,對日常管理有問題,現在根本就是眼睛瞎了。

這種人留著幹嘛?

總不能是陪聊,大談燈塔國多麽光輝燦爛吧?

安夏實在想不明白,左思右想,覺得自己不能因為意識形態而否定一個人,興許,他有什麽別人看不見的好處呢?

安夏又找到長志的老板,拐彎抹角的向他打聽那個年輕工程師的工作能力到底怎麽樣。

“他啊……有點喜歡誇大,不過還是有一定能力的,給我們公司拉到了一回投資。不然可能會撐不到現在。”

臥槽?

果然,每個人都有別人看不見的好處!!

安夏肅然起敬,連忙請教他是怎麽做到的?

是富二代?官二代?

還是交游廣闊,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人願意給面子?

“他很擅長跟別人交流,也會寫東西,去年的科技交流會上,他說服了聚華公司,給我們投了五十萬。”

安夏恰好跟聚華公司的老板吃過飯,忙把名片翻找了出來,跟他了解了一下,到底是什麽讓他願意掏五十萬出來。

不問還好,一問,聚華公司的老板大吐苦水:“別提啦!真是上了大當了,看了他們的文件和項目說明書,覺得還不錯,就投了,結果一點推進都沒有,現在說公司要倒閉了。我這五十萬算是徹底打了水漂。”

“不至於不至於,我公司打算收購他們,你要不要再多投一點?早點盈利,你們公司也早點回本啊。”

電話那頭安靜,聚華的老板無語凝噎:“我做錯了什麽,你們要盯著我一個人?”

安夏把她的計劃簡單的說了一下,也說了她已經與英偉達合作的硬件開發協議。

安夏笑著說:“我六百萬美元都投下去了,不會專門來坑你這五十萬人民幣的。”

聚華老板上過一回當,猶豫著要不要上第二回 。

第一回 是被項目說明書騙了,這回是紫金科技,安夏的名聲和他們做的項目都還可以……但是做新的項目,都是風險的。

已經砸進去五十萬的沈沒成本了,他已經決定就當是丟了。

結果,安夏又來誘惑他。

聚華老板猶豫半天,給了一個回覆:“我再考慮考慮。”

掛了電話,安夏深為那個年輕的工程師感到遺憾。

可惜了,他選錯了專業,他應該做一個專門拉投資的工作。

再過三四年,就是著名的互聯網泡沫時期。那個時候,隨便什麽奇怪的項目,只要擁有一個稍微寫得高大上一點的項目說明書,就有一群瘋狂的投資者撲上來求著投資。

如果安夏是像阿君那樣的沈默老板,她會留下這個年輕工程師,用來給自己當發言人。

不過她自己就能說會道,而且紫金科技的實力也足夠,不需要靠一個誇張的嘴。

像這份工作總結,只能騙一騙不懂行的,遇上懂行的,陡增笑話罷了。

最終人力資源部把長志科技的員工排出了三個檔次:

無論如何一定要留。

可留可不留。

最好別來。

三種人三種工資。

願不願意來,自由選擇。

來的人,就要簽收購協議,保證五年不離職。

那個年輕的工程師在「最好別來」這一檔,他沒有簽,紫金科技按照N+1給了他解除勞動協議的賠償。

除了這個年輕的工程師之外,還有三個人也沒有簽。

但是他們對紫金科技的處理還是很滿意的。

現在沒有N+1 這個說法,最多「你去財務部結一下這個月的工資」。

年輕工程師的工齡最短,但他也在長志幹了兩年半,紫金科技給他算了三年,一共給了他四個月的工資。

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他的心情非常好,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一個月之內找到工作妥妥沒問題,可以先玩三個月。

好聚好散,大家都很開心。

長志科技收購案中最核心的事情解決了,剩下的事情交給公司對應的部門處理。

安夏決定給自己放一個假,剛好陸雪這邊也加班連軸轉了一段時間門,領導大發慈悲,同意讓他休息一段時間門。

“我們去新疆吧。”安夏想起在泰國時的想法。

“啊?很遠啊。”

“坐飛機唄。”

就在今年,坐飛機取消了介紹信制度,只要有錢、有身份證,就可以坐飛機。

陸雪聽曾經在新疆插過隊的同事說過,去新疆要先上火車、火車用船運過長江、在火車上四天四夜。

仿佛是一個比美國還要遠的存在。

有飛機,應該會快一點吧,再怎麽,也不能比出國遠。

天真了,直飛五小時,轉機七個半小時……飛曼谷才四個小時。

陸雪看了半天地圖:“我們去南疆還是北疆?”

“南疆吧,現在北疆好像已經很冷了。”

在機場,安夏看到了陳勇和另外兩個人:“哎喲……陳廠長——好久不見啊,你也要去新疆玩?”

“我在給大股東您掙錢呢。”陳勇也跟著開玩笑,“去工作。”

“怎麽,你這是要重建絲綢之路,把衣服賣到新疆去?”

“不是,賣土工布。”

陳勇簡單地說了一下,是從輪臺到民豐的那一段公路正在興建,全沙漠地形,得先把沙子堆出個路基的樣,再用土工布包裹上,再振動壓實。

牡丹廠當初轉型做土工布的時機非常好,正趕上塔裏木沙漠石油公路的建設,他們的各項數據都非常符合要求,於是一下子簽了好多年的長合同。

讓本來擔心自己可能會失業的牡丹廠所有員工們大大松了一口氣。

這次他親自去新疆,是出現了新的情況,土工布需要有些變化。

“這還得感謝大股東你啊,要不是那次在廣交會上,你把牡丹廠也免費放在大屏幕上宣傳,還跟我們說,不要圖便宜,把攤位設在廁所門口,我們也不會在行業內闖出名氣,一下子就通過審查。”

“哪裏哪裏,主要還是產品質量好。”

兩個人虛偽的商業互吹一番,說完連自己都哈哈大笑起來。

陳勇看見陸雪和安夏穿得一派休閑:“你們要去玩嗎?”

“是啊,去南疆,這個時候應該還有一些水果可以吃。”

“大股東要不要來檢查一下我們的工作啊?我們先到庫車,施工單位在那邊,然後可以跟著他們的車到輪臺,你們可以穿過輪臺到旁邊的庫爾勒,那邊有一種小酥梨,很小,但是特別香甜,吃到嘴裏都沒有渣。”

安夏看了看地圖,覺得可行,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本來的計劃是到喀什,然後隨便瞎轉轉。既然陳勇這邊有推薦,去逛逛也沒什麽。

陸雪十分憂郁:“我有一種感覺,你又會把這次旅行變成出差。”

“不會!我保證!機票錢都是從我的私賬上出的!要是變成出差,那我豈不是虧大了!我媽是不會認同我一邊旅游一邊出差的報銷單!”

安夏信誓旦旦的保證。

陸雪哼了一聲:“行,要是你再把旅游變成出差,我就不跟你玩了。”

等到了地方,安夏的保證就好像被大漠上的風吹散了一樣。

她跟陸雪在庫車王府前的一個賣大饢的攤子前遇到了幾個看起來十分疲憊的漢人。

社交強人安夏,跟他們稍微討論了一下不同品種饢的口感,就迅速融入聊天裏。

他們是從塔裏木返回休整的2201地震隊隊員。

“地震隊?是測地震的嗎?”安夏十分好奇,心想這不是地質隊的事嗎?什麽時候又冒出一個地震隊來了。

“不是,是人工產生地震波,用回波探測石油。”

“這是什麽啊?”她興沖沖地湊到工作人員身邊,看他們拿著的東西。

“地震檢波器。”

他們平時很少見到同事之外的人,對安夏的態度也十分熱情,有問必答。

安夏得知這個檢波器的使用方法是沿地圖進行直線排布。

無論前面懸崖峭壁還是高山,都得嚴格按照直線排。

“聽起來好像秦直道,遇山削平,遇坑填平。”

“是啊,就是很耽誤時間門,可能一整天只能放一個,我們有一回爬到老高的山上,爬到頂,裝完,天都黑了,只能住在光禿禿的山頂,半夜風好大,差點把帳篷給吹飛了。”

安夏對他們產生了同情:“沒有什麽可以自動安裝檢波器的東西嗎?”

“哪有啊。”

“要是有無人機帶著自動機械臂,好像應該可以。”安夏盯著地震檢波器,無人機可以負擔它們的重量。

說好「要是再把旅游變成出差,就不跟你玩了」的陸雪,聽到自動機械臂,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跟在旁邊看隊員示範了一下他們是怎麽安裝檢波器的動作。

陸雪摸著下巴:“我也覺得可以。以現在機械臂的技術,可以做到,如果是松軟土質的話,挖土都沒有問題。”

“你們在勘測的時候,遇到的懸崖和山,大概會跟地面高度差有多少?”

“高不是很高,但是都是風蝕地形,很難爬,有的地方其實可以繞過去。但是按照直線測量的要求,就必須下到懸崖下面,一上一下,就花不少時間門。”

“嗯嗯……”

安夏有一個想法,她打聽到塔裏木石油勘探開發指揮部有限公司在庫爾勒。

安夏覺得可以談一筆生意。

陸雪抱著碩大的庫車大脆饢,一臉幽怨地看著她:“你是不是又要出差了?”

“唉嘿……別出差出差說得這麽難聽嘛,是去旅游,想想,庫爾勒哎……香梨哎……酥酥脆脆沒有渣的小香梨,都沒有吃過呢,好想去吃啊。也沒多遠,才三百多公裏,這一路走的是獨庫公路,傳說中,新疆最美的公路……”

“每次你都說話不算話,要去你去,我不去。”

“好吧,我自己去,很快就回來。”安夏聳聳肩。

一臉憂郁的陸雪,到晚上就改變了主意。

安夏計劃把無人機搭配自動機械臂賣給他們,她只能寫明白無人機的內容,自動機械臂的相關內容,她憋出來幾個字,就得問陸雪。

陸雪回答之後,她就會給予表揚:“幸好有你在身邊,要是沒有你的話,我該怎麽辦啊。機械臂是最關鍵的部件,領導肯定會問好多問題,要是我答不上來,會很丟臉的。”

然後,她滿懷著期待地看著陸雪:“你也不忍心我丟臉對不對?去嘛去嘛,跟我一起去庫爾勒嘛。”

陸雪的強硬態度堅持了十秒,然後就松口了:“算了算了,去去去,下不為例啊。”

“好嘞!”安夏高興的把筆記本電腦推轉到他的面前:“這段介紹的PPT裏面還需要插入機械臂的部分,我希望有動畫演示,這樣顯得高端一點,交給你啦。”

陸雪悲憤:“你根本就不饞我的身子!你就是饞我做的P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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